本報駐法國特約記者 君 杰
近日，“法國外籍兵團退伍華人戰友會”在巴黎舉行紀念卡玫農戰役143周年活動。“法國外籍軍團”是一支專門雇傭外籍志愿兵的部隊，目前約有200多名華人在該軍團服役，另有退伍華人600人左右。這些華人士兵在服役時令軍團官兵贊不絕口，退役后也將各自的事業做得有聲有色。
軍團中的戰地詩人 復員后開起中餐館
“犬聞機(戰機)聲車底藏，伊軍(伊拉克)未戰心已寒。客兵(多國部隊)自問乃何故，月半轟炸缺軍糧。”這是1991年海灣戰爭期間，法國外籍軍團華裔軍人楊衛國寫的一首詩。
當時，楊衛國正在法國第一外籍裝甲團服役。海灣戰爭爆發后，他所在軍團作為法軍主力部隊之一被派往伊拉克。對于這場發生在15年前的戰爭，楊衛國至今記憶猶新：他差點被導彈擊中，也曾兩個星期不敢脫靴而眠。
與楊衛國的經歷相似，一位名叫陳建的法國外籍軍團成員則于1993年和1995年兩次前往前南斯拉夫執行聯合國維和任務。陳建所在部隊從屬于聯合國“藍盔部隊”，其主要任務是監督前南交戰雙方停火。
在數月的維和行動中，陳建幾乎槍不離手，防彈衣不離身，隨時監控交戰雙方是否使用了聯合國禁止的強火力武器。期間，陳建護送過紅十字車隊，也監督過換俘行動。他所在部隊發生過坦克被劫事件，其駐防山頭還曾遭到當地軍隊的攻擊。
軍旅生涯的磨練，使得楊衛國和陳建獲得了面對和處理任何困難的勇氣和經驗。從外籍軍團復員后，他們均孑然一身來到巴黎，憑著吃苦耐勞的精神，很快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目前，楊衛國和陳建均已娶妻生子，并在巴黎近郊開起了中餐館，生活水準已達到法國中產之家的水平。出于對軍旅生活的懷念，楊衛國和陳建積極推動“法國外籍兵團退伍華人戰友會”的創建，并出任該組織的秘書長和常務副會長。
曾與戰爭擦肩而過 退役當上車行老板
與楊衛國和陳建相比，“法國外籍兵團退伍華人戰友會”會長余三明的經歷更富有傳奇色彩。作為首位在法國外籍軍團開坦克的華人，他的經歷在當地華人中被傳為佳話。
余三明祖籍浙江溫州，1965年出生在福建，1985年到法國定居。一年后，他聽說法國有支神奇的部隊叫外籍軍團，便主動報名參加。因體魄強健，他被順利錄取，并很快參加了為期4個月的訓練。雖然不懂法語，但憑著中國人特有的吃苦耐勞精神，他不僅經受住了殘酷、甚至是非人道的訓練，而且在軍事、體育、地理、槍支性能等方面的考核均名列前茅。按照軍團規定，余三明可自由選擇軍種，于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心儀已久的坦克兵。他所在的部隊就是赫赫有名的法國第一外籍裝甲團。
加入外籍軍團后，余三明先被派駐法國南部的奧朗日，一邊駐防一邊接受更嚴格的軍事訓練。期間，他所在部隊多次參加大規模多國聯合軍事演習。
余三明回憶說，其中讓他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在意大利西西里島附近海域進行的演習。在該演習中，法軍的主要合作伙伴除意大利軍隊外還有美國的一支超級航母艦隊。當他第一次從軍艦的船艙里出來，看見一支龐大的美軍航母戰斗群時，腦子里閃現的第一個念頭是——“第三次世界大戰是不是要打起來了？”
余三明說，他當時被美軍的氣勢鎮住了，心想，著名的美國海軍陸戰隊隊員肯定也不可一世。然而，這些隊員不僅沒有在法國外籍軍團官兵面前表現出囂張的氣焰，反而對他們恭敬有加，甚至退讓三分。法國外籍軍團老兵自豪地告訴余三明，美國海軍陸戰隊“其實有點怕法國外籍軍團”，因為后者是一支比他們更“神奇”的部隊。
此后，余三明被派往中非、埃塞俄比亞等國駐防，期間曾數次與戰爭擦肩而過。1987年，乍得局勢突變，余三明所在部隊迅速趕赴中非和乍得邊界，后因局勢有所緩和而沒有開戰。1991年海灣戰爭期間，余三明的部隊被定為駐伊法軍增援部隊，但后因前線部隊基本無傷亡而未能成行。1991年，埃塞俄比亞兵變，余三明的部隊再次作好戰斗準備，結果也沒有打起來。不過由于業務過硬，余三明實現了“從學生到老師”的轉變，在退役前當上了坦克教練。
在5年半的軍旅生涯中，余三明開過各種類型的坦克和軍用車輛，掌握各種汽車的機械原理，這為他日后的職業生涯打下良好的基礎。退役后，余三明立志當一名“車行老板”，以便時時接觸自己喜愛的汽車。經過多年努力，余三明終于實現了這個愿望。由于他為人樸實、價格公道、修車技術好，他的車行每天都車滿為患，很多司機不遠數十公里來這里修車。
最受招兵站青睞 周末聚一起做飯
余三明向記者介紹說，法國的華人眾多，有很多都在外籍軍團服過役。由于近半數在法國生活的華人原籍浙江溫州，因此，外籍軍團現役或退役華人士兵也多以溫州人為主。
法國外籍軍團總部在馬賽附近的歐巴涅市，由一個指揮部和10個兵團組成，這些隊伍分屬不同的師，但其人事權和調兵權歸軍團總指揮部掌管。現役華人士兵基本上分散到這10個兵團。
隨著參加外籍軍團的華人越來越多，上世紀90年代后，華人士兵逐漸成為軍團的重要力量。外籍軍團的官兵對華人士兵印象非常好，認為他們能吃苦、守紀律、很抱團。
外籍軍團挑選士兵的要求非常嚴格，每年有上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參加選拔考試，但是淘汰率高達95%以上。外籍軍團最大的招兵站——巴黎諾讓招兵站負責人對記者表示，華人的入選率遠遠高于其他族群，入選的華人士兵在日后的考核中也名列前茅，這與華人能吃苦的特性是分不開的。另外，華人在外籍軍團當坦克兵的不少，這是因為他們考核優秀而獲得了“主動選擇權”。
很多外籍軍團官兵都認為，華人士兵的最大優點是紀律性強，從不挑頭鬧事，并且具有超強的團隊親合力，因而能夠提升所在團隊的戰斗力。諾讓招兵站負責人表示，把軍事任務交給華人士兵是令人放心的。
在外籍軍團服役的軍人沒有國籍，只有“軍籍”，軍團要求所有官兵把軍隊當成自己的國家。每逢周末或放假時，華人士兵都會聚在一起做飯喝酒，談談家鄉和各自在軍中的生活。
當然，華人士兵與其他士兵的生活與訓練是一樣的，他們領取豐厚的工資，非值勤時間可以喝酒吸煙，也可以談戀愛，不過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儀表。
軍旅生活是殘酷的，外籍軍團的魔鬼式訓練令意志堅強的華人士兵也有忍受不住的時候。但是，幾乎所有參加過外籍軍團的華人士兵都對這段軍旅生涯無怨無悔。因為，他們不僅能學到堅實的軍事本領，還對法國社會有了深入了解。他們在退伍后基本上能順利融入法國社會，并在事業上小有成就。
惟一令華裔軍人遺憾的是，法國外籍軍團雖名為“外籍”，但大部分中上級軍官都是本國軍校畢業的法國人，華人雖然在該部隊表現突出，卻無緣成為有名的將領。
新聞延伸 外籍軍團一戰成名
1863年4月30日，一支由65人組成的法國部隊護送一支軍用物資車隊行進在墨西哥卡玫農地區，被一支2000多人的墨西哥軍隊包圍。面對30倍于自己的軍隊，這支法國隊伍寧死不降，在一所莊園的掩護下堅持了整整一天，導致敵人傷亡慘重。最后，法軍僅剩5名新兵，但仍死守陣地，毫不退縮。卡玫農一戰使“法國外籍軍團”的名字從此傳遍全球，并因紀律嚴明、訓練有素、戰斗力超強而享譽世界。
“法國外籍軍團”成立于1831年3月9日，其成員是來自130個國家的外籍志愿兵。法國通常都把最艱難的軍事任務交給海外軍團來完成，“法國外籍軍團”就是主力軍之一。為鼓勵外籍士兵為法國而戰，法國政府頒布法律，允許官兵在兵團服役5年后加入法國籍。
法國外籍軍團成員的工資雖高，但必須經過殘酷的訓練。在很短時間內，教官就能以武力的方式把一位平民變成訓練有素的軍人。用前軍團成員的話說，再桀驁不馴的“刺頭”到了外籍軍團也會被訓練得服服帖帖。
按照規定，法國人不能加入外籍軍團。但由于該軍團地位尊崇、軍團成員升職快，因此大部分軍官是有外國血統的法國人。法國軍界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只有在軍校取得前3名的高才生才能到外籍軍團當軍官。為做到“作戰時摒棄七情六欲”，外籍軍團規定新兵入伍5年內不許娶妻生子，也不許有銀行賬戶。羅山愛
來源：國際在線-世界新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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