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說我把他們丑到了，說我不該去裸體，是個不要臉的人。”
“死了也不給我收尸。”
這，是老人王肅中從三個兒女那聽來的話。
耄耋之年被趕出家門，孫輩也基本與他斷絕往來，91歲的他孤身一人，獨(dú)居在五十多平的小屋內(nèi)。
而這一切，只因他做了一份“不光彩”的職業(yè)——裸模。
老人進(jìn)入裸模這一行，算是機(jī)緣巧合。
早年喪偶，與兒女少有相聚，為了打發(fā)時間，他總愛在各個大學(xué)里轉(zhuǎn)悠。
一次他站在油畫教室外看得入神，模特經(jīng)紀(jì)人看他形體和肌肉都不錯，試探性地問他愿不愿意做人體模特。
那時王肅中老人每月只有700元低保，而他早在上中學(xué)時就對藝術(shù)感興趣，便答應(yīng)下來。 從那以后，每周中有四天，他清晨六點就要起床，單程花費(fèi)2個小時來到學(xué)校畫室。 褪去衣衫，將身體毫無保留地展示給圍坐著的學(xué)生， 保持一個姿勢長達(dá)5、6小時，讓自己成為畫筆下的一件藝術(shù)品。
課程滿的時候，一個月不過掙個一千元，王肅中老人卻樂在其中。 畫室中的孩子們喊他一聲“爺爺”，會給他倒水，給他打飯。
比起冷冰的家和疏遠(yuǎn)的親緣，在這里，他體會到了久違的溫暖，和“被需要”的感覺。
只是，這份在他看來光明磊落的工作，卻讓子女覺得臉面盡失。 面對鏡頭，老人的兒子放下狠話：“不管了，自己爬到火葬場去，自生自滅”。
有記者帶他去女兒家，試圖緩解兩人間的矛盾，卻連門也沒能進(jìn)去。
面對兒女的決絕，老人不愿再分辨太多：“我是光榮的，我不偷不搶不騙，我有我的理想，我的生活。” 年輕時，他為家庭奔波操勞，自認(rèn)沒讓家人吃一點生活的苦。
老了，卻只能在一群本不相識的孩子身上找尋些許慰藉。 他提前給自己準(zhǔn)備了一件壽衣：“我知道，自己不被需要了。”
“沒有用處的老人自認(rèn)比不過破銅爛鐵，身體就如同被抽空一般，喪失了自信和自尊。”
對于父母來說，比老去更可怕的，是不被需要，是沒有價值，是身后空無一人的孤單。
曾有一位老人這么說道：“我養(yǎng)兒女是本分，是應(yīng)該，人家養(yǎng)我是麻煩，是負(fù)擔(dān)。”
多少父母渴望著被兒女關(guān)注，卻活得小心翼翼。
聽過一個心酸的故事：一個老人來到手機(jī)維修店，想看看手機(jī)出了什么毛病。師傅檢查了半天，告訴老人手機(jī)沒壞。
老人一聽到這話，瞬間就哭了：“手機(jī)沒壞，我的孩子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啊？”
多少人年輕時為子女做一顆旋轉(zhuǎn)的陀螺，老了卻只能坐在老房子守著一部落灰的電話。
他們只敢小心翼翼地等候，不敢打擾。
主持人張泉靈曾經(jīng)很好奇，為什么很多老人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老人味”。
一位老奶奶向她解釋了原因：
“我盡量不洗澡，我一個人在家，人老了洗澡是最危險的事，萬一摔了呢，我這后半輩子給孩子多大的負(fù)擔(dān)。”
龍應(yīng)臺寫過這樣一句話：
“所謂父母，就是那個不斷對著你的背影既欣喜又悲傷，想追回?fù)肀в植桓衣晱埖娜恕?rdquo;
多少父母為孩子傾盡半生，臨了了，卻害怕變成孩子的負(fù)累。
-03-
那些被忽視的父母，都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之前看過這樣一個新聞：
廣州一位82歲的獨(dú)居老人溫伯，平時連買菜都不舍得花錢，卻在4年時間里花了近二十萬元購買保健品。
當(dāng)兒子來探望時看到屋里各種瓶瓶罐罐時，勸說溫伯退掉。
誰知溫伯不但不愿意，反而還幫推銷員說起了話。
“這些保健品的確有點貴，吃了幾年也不覺得身體有好轉(zhuǎn)。
不過他們?nèi)诉€是挺好的，經(jīng)常到家里來看我，帶我出門喝茶，還組織旅游。”
花錢，買的是心安，是一群人聚會聽課，是有人陪伴的親情。
電視劇《都挺好》里，妻子去世的半年后，蘇大強(qiáng)急著要娶保姆蔡根花。
他給蘇明哲打電話：“我老了需要人陪，除了你蔡阿姨，你們誰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當(dāng)蘇明玉戳穿蔡根花將她趕出家門時，蘇大強(qiáng)又哭又鬧：
“小蔡就是拿了我點錢，我也愿意，她能陪著我，體貼我，照顧我，你們誰能啊？”
蘇大強(qiáng)真的喜歡蔡根花嗎？我想并不是。
他一輩子活在強(qiáng)勢妻子的陰影中，毫無尊嚴(yán)。妻子死后他想依托兒女，兒女們能給錢卻給不了陪伴。
而對他言聽計從的蔡根花的出現(xiàn)，無疑是雪中送炭，也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尊重。
蘇大強(qiáng)喜歡錢，但他甘愿用錢來換關(guān)心和陪伴。
賈平凹在《五十大話》中寫過：
老了的身子如同陳年舊屋，椽頭腐朽，四處漏雨。
人在身體好的時候，身體和靈魂是統(tǒng)一的，也可以說靈魂是安詳?shù)模瑥牟焕頃眢w的各個部位。
等到靈魂與身體分裂，身體定是出了問題。
隨之而來的，還有巨大的孤獨(dú)感。
那些不被子女、被外人理解的“老糊涂”們，不過是貪戀著被人懂，被人關(guān)心的溫情。
寧愿被騙，也不愿孤獨(dú)。
-04-
曾看過一個感人的小短片。
長椅上，年邁的父親指著不遠(yuǎn)處的鳥，問身邊的兒子：“那是什么”。
兒子回答：“那是麻雀。”
父親卻像沒聽見似的，反復(fù)又問了幾次“那是什么”，兒子的語氣一次比一次不耐煩。
最終，兒子爆發(fā)了：“為什么你這個樣子！我告訴你很多次了！那是一只麻雀！你沒聽進(jìn)去嗎？”
父親沉默了，默默站起身，回屋拿出一本日記本，翻到某一頁讓兒子念出來：
今天，我和不久前剛滿3歲的小兒子一起坐在公園，看見一只麻雀停在面前，兒子問了我21次“那是什么”，而我也回答了21次“那是一只麻雀”。
我一直抱著他，他一遍又一遍地問我同樣的問題，但我卻對這位天真無邪且閃著好奇表情的小男孩一點也不生氣。
兒子沉默了。
都說人老了，就變成了孩子。
像孩子一樣需要被關(guān)注、被愛，卻又像孩子一樣怯懦。
孝順老人，不只是滿足他們衣食住行而已。
回應(yīng)他們的渴望，諒解他們的偏執(zhí)，正視他們的情感上的缺失。
傾聽、理解、陪伴，是最好的良藥。
老來食無缺,唯有情難寄。在父母拼命追趕的歲月里，請牽他們一程；
當(dāng)他們老得像個孩子，你的愛不要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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