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老人賣冰糕為生撫養(yǎng)精神病女兒38年
2006-03-13
88歲老人賣冰糕為生撫養(yǎng)精神病女兒38年
她，88歲，一生樂于助人，經(jīng)常用撿廢品的錢接濟流浪漢
她，守寡23年，一生辛苦操勞，一直與精神病女相依為命
她，賣冰棍38年，勤勞肯干，早出晚歸，年年是銷售先進
她，身患多種疾病，視神經(jīng)萎縮，每天只能摸著樓梯上樓
她，忙活一個夏天只能掙600多塊，卻不愿給別人添麻煩
新聞提示
春風(fēng)吹過，文化廣場被冰雪覆蓋的草坪吐出一絲綠意，88歲的陳玉芳比任何人都盼望著夏天的到來，因為她著急推著冰糕車去賣冰糕，因為她急著賺錢供養(yǎng)女兒，這個88歲的老太太，已經(jīng)賣了38年冰糕，盡管一個夏天的辛苦，只能賺到600多塊錢，但對于她來說已經(jīng)很滿足了，在她心里有一個信念：“只要我活著，我就要繼續(xù)賣冰糕，養(yǎng)活女兒！”
【她是一個不幸的人】
夫妻倆吵架嚇瘋小女兒
3月3日，天剛蒙蒙亮，陳玉芳又是一宿沒敢睡覺，她忍不住又起床看了一眼女兒張翠玲。頭天晚上犯病的女兒此刻睡得正香……老人已記不清這是張翠玲第幾次發(fā)病了，女兒得的是分裂性精神病，嚴(yán)重時經(jīng)常拿著菜刀跑出去，陳玉芳只好把菜刀和一切可能傷人的東西藏起來。陳玉芳說，都是自己與丈夫之間的矛盾害了女兒。
陳玉芳20多歲時嫁給了一個干木匠活的男人，生了個兒子，但不久就餓死了。接著她又生下了大女兒張荘。1963年8月10日，二女兒張翠玲也出生了。她聰明伶俐、活潑好動，深得夫妻倆喜愛。
張翠玲13歲那年的一天晚上，陳玉芳和丈夫吵了起來，脾氣暴躁的丈夫揪過她來打，又摔東西，刺耳的聲響和打罵聲嚇得張翠玲渾身發(fā)抖，她用被子緊緊捂住耳朵，嘴唇咬出了血，隨后正在廝打的陳玉芳夫婦吃驚地看見，二女兒忽然又哭又笑、胡言亂語起來。陳玉芳的腦袋“轟”的一下，她意識到，女兒被嚇著了！從那后，張翠玲得了精神病。因為沒錢看病，張翠玲飽受折磨。
丈夫從來不知心疼自己
為了貼補家用，陳玉芳一直賣冰糕，每天早出晚歸，可不知道心疼她的丈夫卻從來不聞不問。“哪怕幫我進過一次貨，送過一次飯，我也知足啊！但他沒有，一次也沒有……”回憶起丈夫，陳玉芳聲音哽咽了。她說，每次看到別人的丈夫給妻子送飯，她總是羨慕地看著人家，心里酸酸的，感嘆自己有個不知心疼自己的丈夫。
對于這一點，正常時的張翠玲說：“我恨我爸，自我有病后，他經(jīng)常打罵我，媽勸架也常遭到毒打，洗衣板、凳子，他能拿到手的東西都用來打我們。”
【她是一個自強的人】
年年都是賣冰糕的先進
1983年，陳玉芳的丈夫因急性心梗離開了人世，從此，家庭的重擔(dān)一下子落到了63歲的陳玉芳身上，精神時好時壞的張翠玲也不得不提前離開學(xué)校到原長春市鍋爐廠當(dāng)清掃員。但不久就因為上班時發(fā)病，辭了工作，跟隨母親去賣冰糕,母女倆這一干就是20多年。
談起自己賣冰糕的經(jīng)歷，陳玉芳顯得很自豪，“自1968年以來，賣冰糕的從24人增加到現(xiàn)在的200多人。光冰糕組組長就換了7個，即使這樣，我還是年年都被飲料廠和冰糕廠評為銷售先進…… ”
“剛開始只賣冰糕一種，后來礦泉水、飲料什么的都上市了，冰糕賣不出去了，我只好也進些礦泉水和飲料，配著冰糕賣。可是飲料、冰糕，再加上冰塊，加在一起有幾十斤重，裝在冰糕車?yán)铮野耸鄽q的老太婆，推著越來越費勁了！”陳玉芳無奈地說。
盡管陳玉芳沒日沒夜的干，可一個夏天也只能掙600多元錢，1997年，長春市殘疾人聯(lián)合會為張翠玲發(fā)放了精神殘疾二級殘疾證，1998年，母女倆每月能領(lǐng)到310元的低保，生活才有所緩解。
【她是一個善良的人】
貧困的她常接濟流浪漢
今年46歲的張秀梅，從2000年開始在清明街和重慶胡同交會處賣煙。提起陳玉芳，張秀梅說著說著就哭了：“老太太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樓道里黑，她年齡大了，走路不方便，褲角都蹭破了，可老太太可剛強了。老頭活著時打她罵她，老頭沒了，張翠玲的病又開始折磨她……”
張秀梅說，老太太當(dāng)了56年的居委會居民樓組長，心腸特別好，她經(jīng)常用揀飲料瓶子和紙殼賣的錢，幫助別人。老太太每年都要買些膠鞋，送給周圍的流浪漢和乞討者。
讓張秀梅最難忘的是2005年剛?cè)攵囊惶焱砩希瑥埿忝吩谌窍沦u煙，陳玉芳怕張秀梅冷，就給她做了碗疙瘩湯。可是，張翠玲死活不肯把電筒給陳玉芳，已經(jīng)87歲的陳玉芳就一手拿著蠟燭，一手端著疙瘩湯，一步一挪地給張秀梅送到樓下。
在陳玉芳的外孫子小瑞眼中，姥姥經(jīng)常做好事，他記得10多年前，姥姥在原長春飯店門口賣冰糕時，常讓小瑞拿著賣冰糕的錢給乞討者買吃的。
【她是一個堅強的人】
88歲了仍堅持養(yǎng)活自己
陳玉芳身體不好，患有多年的肺結(jié)核、心臟病，因為血脂高，經(jīng)常頭暈，陳玉芳經(jīng)常在廚房摔倒，1996年她又患上青光眼、視神經(jīng)萎縮，由于拿不出2萬多元雙眼手術(shù)和治療的費用，從此，她只能扶著樓梯慢慢上下樓。
3月3日，記者來到陳玉芳的家，在老人家樓下，老人賣冰棍的手推車停放在墻角，上面放著一個很舊的冰糕箱。老人家的光線很暗，屋內(nèi)兩張床占據(jù)了大部分空間，一臺別人送的舊電視是家里最值錢的電器，屋內(nèi)凌亂地擺放著一
些水果箱和方便面箱，老人的小女兒已經(jīng)43歲了，被老人拾掇得很干凈。
老人說，不賣冰糕時，她就在家中看看電視，聽聽收音機。由于母女倆沒太多錢買肉吃，家里常吃的是土豆、酸菜和蘿卜。
陳玉芳的大女兒張荘結(jié)婚后，常到雪糕點給母親和妹妹送吃的。26歲的小瑞常去看姥姥和老姨，他說：“因為離得遠，工作又很忙，我們照顧姥姥和老姨不一定很及時,姥姥年齡大了，我們勸她不要去賣冰糕了，可她總說不想給人添負擔(dān)，她能動彈一天就賣一天冰糕，養(yǎng)活我老姨……”
【她是一個慈愛的人】
從不在意女兒折磨
張翠玲犯病時，喜歡摔東西，碗、盤子、盆經(jīng)常被她摔壞，陳玉芳也經(jīng)常被女兒打。身高體壯的張翠玲用巴掌打在身材矮小的母親臉上、脖子上，啪啪地響，母親默默忍受著，一聲不吭。
張翠玲上學(xué)時，別的孩子因為她有病經(jīng)常欺負她，陳玉芳便總給這些孩子冰糕吃，向他們求情，讓他們別打張翠玲。
張翠玲正常時心態(tài)也很怪，經(jīng)常故意把屋里弄得很亂，有時候不想讓母親睡覺，就偷著往母親床上澆水。一年冬天，張翠玲將窗戶全都打開，想把母親凍感冒，可是母親沒咋樣，張翠玲自己反倒凍感冒了。陳玉芳心疼女兒，雖然嘴里責(zé)怪她，還是摸黑下樓，給女兒買藥。
【她是一個憂心的人】
擔(dān)心未來女兒的生活
提起陳玉芳，同樣作為母親的南關(guān)區(qū)自強街道辦事處重慶路南社區(qū)黨總支書記楊玉珍說：“她雖然80多歲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好，但是母愛支撐著她活到現(xiàn)在，照料女兒是她生命的支柱。對她來說，她永遠不會放棄這個孩子。”“我沒有什么能力，但只要活著還能動，我就要繼續(xù)賣冰糕養(yǎng)活女兒。我現(xiàn)在已習(xí)慣女兒犯病時的生活，自己也想開了。”陳玉芳說，“她惹我生氣時，我就說不想管她了。可是，我每天都在擔(dān)心自己閉上眼睛了，女兒怎么辦啊？她要是犯病了，誰來照顧她啊？”陳玉芳灰蒙蒙的眼睛里充滿著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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