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繼生在給紅紅喂飯 張林虎 攝
10年前的一個清晨,張先桃在晨練時撿回一個棄嬰,為其取名“紅紅”撫養至今。10年過去了,如今已年過花甲之年張先桃和老伴兒常繼生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
撿來的孩子
破舊的沙發,掉了把的不銹鋼杯,舊褲子改的圍裙……15日,當記者來到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四子王旗常繼生的家時,頭發花白的常繼生正坐在沙發上給紅紅喂飯。他一手摟著紅紅,一手拿著勺子,每喂一口都會輕輕地吹一下,避免燙到她,而紅紅也是滿臉笑容。
“別看她不會說話,但心里啥都明白,這孩子,命苦!”常繼生一邊照料紅紅,一邊講述他家這10年來的經歷。
2004年10月的一個清晨,張先桃在四子王旗烏蘭花鎮東梁水庫晨練時,發現十幾個人圍在一起議論著什么。愛湊熱鬧的張先桃走上前,發現一個被遺棄的女嬰在時斷時續的啼哭。就在圍觀者們七嘴八舌猜測女嬰被遺棄的原因時,張先桃已經抱起女嬰一路小跑回了家。
“當時孩子的氣息越來越弱,我顧不上想別的。”回憶起當時抱回女嬰的舉動,張先桃并不后悔。她說她就想救孩子,因為他的丈夫常繼生是一名醫生。
女嬰的到來打破了常繼生一家人的平靜生活。彼時常繼生已經54歲,兒女都已成家。當全家人手忙腳亂打開包裹孩子的被褥時,臭氣頓時彌漫了整個屋子。
“孩子兩腿之間被尿液浸泡多時,皮膚大面積潰爛,呼吸也困難。”常繼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憑借多年行醫的經驗,他使勁渾身解數,終于讓這個“苦命娃”保住了性命,并給她取名紅紅。
隨后的十幾天里,紅紅的狀況得到了好轉,常繼生也松了一口氣。全家人一邊悉心照料紅紅,一邊四下打聽她的家人,可卻音訊全無。考慮到自己已經上了年紀,沒辦法給孩子更好的生活,常繼生決定將紅紅治愈后再送給有條件撫養她的人家。
然而事情并沒有像常繼生所想的那樣簡單。
病痛折磨
紅紅來到常繼生家一個月后的一個晚上,突然發起了高燒。
常繼生急忙給紅紅打針輸液,可折騰了一個晚上卻絲毫沒有見效。第二天一早,常繼生抱著孩子來到了當地一家醫院。
“你們還是去呼和浩特的大醫院去看吧。”醫生的話讓常繼生著了急,他趕忙租車來到了呼和浩特一大型醫院,最后紅紅被確診患了麻疹。
住進傳染病病房后的紅紅完全陷入了昏迷。心急如焚的常繼生一邊照顧紅紅,一邊囑咐兒子籌錢。7天的緊張治療再一次將紅紅從死亡線上拉回,而常繼生的兒子東拼西湊來的一萬多元錢也所剩無幾。
此后常繼生和老伴兒更加細致的照顧著紅紅,可他感覺到紅紅的身體狀況并不如想象的簡單。“每次給她喂奶、喂飯,總得反反復復進行,簡單的吃飯也得要一個小時。”常繼生回憶道,紅紅越長越大,她的問題也越來越顯著,既不會坐,也不會站,身子特別僵硬。總得人抱,否則哭個不停,睡覺的時候就是哭累的時候。
脖子低垂、雙腿僵硬……在紅紅到常繼生家約9個月的時候,常繼生的擔憂變成了現實。看著孩子的狀況一天不如一天,常繼生再次帶著孩子來到了呼和浩特。經多家醫院檢查,最后確診為腦癱。
常繼生說他不敢相信紅紅會是腦癱,可他又不得不相信。
隨后的幾年里,常繼生帶著紅紅多次輾轉于北京、河北等地的專科醫院,而紅紅的兩次椎體外系神經手術的效果卻并不明顯。
“手術前都說能治好,做完還是那樣,現在孩子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身體越來越僵硬,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我們幫忙。”說起這些,常繼生滿臉痛苦和失望。
私人醫生
一張大床,一個枕頭,一床蓋了多年的花被子,這是陪伴了紅紅十年的物品。窗外小孩的玩耍聲她也只能“啊、啊、啊”的回應。“孩子們都活蹦亂跳,只有她每天躺在床上,看著心酸。”常繼生如是說。
常繼生有3個兒女,還有3個孫子和2個外孫。盡管如此,對待撿來的紅紅,他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孫都好。“孩子們都理解,有時候外面的孩子敲窗戶氣紅紅時,小孫子東東還會替姐姐出頭。”常繼生說。
張先桃坦言,十年的時間,近30萬元的花銷已經讓他們無力再承擔紅紅的后續治療費用,只能靠一些基本藥物維持孩子的病情。可每當想到送走孩子時,老兩口是真心舍不得。
“去年,烏蘭察布市兒童福利院得知消息來接孩子,紅紅大哭了一場,一直盯著我們倆。”張先桃說,看著孩子的眼神,她和老伴再一次選擇了堅持。
“如果沒有紅紅,他們家不至于現在還住在平房里。對待一個陌生的孩子,他們不容易。”鄰居劉巧蘭親眼見證了常繼生一家的付出。
10年時間,常繼生為紅紅辦理了收養證明,戶口本上多了一個不知出生年月的小孫女;他也由一名鄉村大夫變成了紅紅的私人保健醫生,而他賴以生存的小門診卻成了“黑診所”。
“錯過了換證時間,換證時我正帶著紅紅在北京做手術。”常繼生告訴記者,現在家里的主要經濟來源是他的退休工資和周邊一些鄰居的打針、買藥錢,還有紅紅每個月1000元的撫養費。
即便生活比較拮據,常繼生老兩口卻沒有絲毫后悔。“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帶著孩子繼續治療,沒想過徹底治愈,只要她生活能自理就行,這樣等我們老了她能少受點苦。”常繼生摸著紅紅的小臉,對記者說。